荆州这个村子,变化真大...

走近公安县黄金口先锋村——这个曾经美丽洁净的村庄,荡漾着童年记忆波纹的虎渡水乡,一度滋养了我的骨骼、血肉,还有灵魂。

村口,一只羸弱的小羊,朝我咩咩了两声后,钻进竹林丛中,没了踪影。我知道,这不是30年前的那只羊,但这熟悉的乡音标示着我和这个村庄有着难以割舍的渊源。若是30年前,婆婆一定拄着拐棍、踮着小脚,站在老宅中向村口张望了。

如今,老宅已年久失修,瓦砾残砖遍地皆是,门前的鱼池也快要干涸,几只灰色的荷梗屹立于水池中央。

走进老宅左边的果林,一棵棵给予我童年欢乐的柑橘树,倒是越发的苍翠精神了。只是不见了深埋地下的梅花桩,还有那自制的刀、枪、棍、剑,锤、鞭、链、斧,也不知都去了哪里?想当年,闻鸡起舞的我,希望练得一身硬本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长大后定要报效祖国……此时回忆起来,恍若隔世梦幻,叫人怎能不怀念和感叹。

村里现在清净了许多,年轻人也越来越少,大多走出去寻找新的生活,剩下些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在这里度岁月。

此时,虎渡河畔清风拂来,乡亲们蹲在防洪采石场里端碗吃饭的热闹场面已不存在,被孩童们攀爬不止的那棵坚韧的弯柳树也无踪迹,只剩下深深的乡愁在内心深处发着酵。

望着老宅,婆婆勤俭持家的身影历历在目。她从未远离过自己的故乡,一直在宽敞而清幽的庭院里缝制布鞋、自制帚把、洗衣做饭、喂鸡养猪,甚至能根据鸡笼里发出的“咯嗒”声之高低、轻重来分辨鸡的大小与雌雄。婆婆日复一日地打理着生活,演绎着属于这个村庄的传奇。

很多时候,我们对亲人的付出习以为常、熟视无睹,虽然耳濡目染、身浸心润,却还是无力改变、难以自拔。我们逐渐变得麻木、冷漠,有些无法适应并开始恐慌这个飞速发展的世界。于是,我们一个个变为“同类人”,渴望荣归故里,光宗耀祖,扬眉吐气。

走到老屋后面,只见脚下一方斑驳、缺口的石磨泛着寂寞的微光,就像千年古树的年轮,见证并记录着无法言说的历史与酸甜苦辣。

亦正如我,在多少个挑灯夜读的月夜,构思着多少稚嫩的作文和日记,抒发着并不成熟的道义与责任,如一叶载梦的小舟跌宕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此刻,我想到威廉·福克纳在诺贝尔文学奖领奖致辞中谈到作家的社会责任时讲过的一段著名的话:“作家的天职在于使人的心灵变得高尚,使他的勇气、荣誉感、希望、自尊心、同情心、怜悯心和自我牺牲精神复活起来。诗人不应该单纯地撰写人的生命的编年史,他的作品应该成为支持人、帮助他巍然挺立并取得胜利的基石和支柱。”威廉·福克纳从健全人类精神、提升心灵境界的角度道出了作家的社会责任和文学使命。

想想自己,怀揣着童年的文学梦想,为故乡写过多少熠熠生辉的文字?又写出多少充满社会责任感的作品?眼见一轮石磨碾盘被科学技术演变为一圈齿轮的时候,我该怎样把它们编织进我向往的生活?

此情此境,我在故乡浩瀚的天空下行走,在巨大的沉默里行走,在一株经年的狗尾巴草上仿佛看到了一条长江,它的上游有星星,下游有码头。

不一会,遇到一位牵牛的乡民,他说不能让这些土地和水池闲着,土闲了会长草,池闲了会发臭;我也不想让自己闲着,那会难受得不行。

多么生动朴实的语言。这不就是自己苦苦追寻的走失的语言吗?

隔壁人家的大门新贴着一副对联:共植扶贫千叶树,齐开致富万年花。乡村之变,扶贫为证。30年前,我的堂弟还是乡村一个流着清鼻涕的憨娃,而今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与扶持下,一举成为养虾大户、致富能手。今年,他又增养了几十只黑山羊,挥舞着麻鞭哼起了民歌,生活越加丰富而滋润起来。

乡村人事风物,可以纵观历史,因此对于爱好写作的我,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和敷衍的。这,蓄满了我童年的欢乐和生命源头的清澈,那里有我最初的梦想和起步,有忘不掉的亲情和友情,有大量蝶变的厚重故事等着我……

所有回忆,皆成过往;所有过往,皆为序章;所有将来,皆是可盼。仰望故乡的星空,耀眼不落的北斗星,正为谁固执地指引着方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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