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 何超琼

第十四届全国政协常委、信德集团行政主席

1999年，何超琼开始担任信德集团董事总经理。2017年起，接任父亲何鸿燊出任集团行政主席兼董事总经理。在刚刚过去的全国两会，何超琼有一个新的身份——全国政协委员。在进入全国政协的第一年，何超琼成为了全国政协常委，代表香港。

何超琼：父亲在全国两会履职后，

我会率先向他讨教国家大事

吴小莉：您今年有一个新的身份，全国政协常委。我前不久听到您说，如果父亲知道您当了全国政协委员，一定会很骄傲。您的父亲曾经是第九、十、十一届的全国政协常委，父亲在那一段时间里，有没有跟你们分享过他的一些履职心得？

何超琼：确实，当时我们都感到非常骄傲，也非常有兴趣，围绕国家的发展方面率先向他讨教。他是这么成功的一个企业家，但是围绕国家大事，他也很谦卑地去学习。在准备工作上，他也是做得很充足，尤其是大家都要锻炼我们的普通话，因为在大会发言的时候，我们不能说得不清楚。他给了我很多的启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认识到我们必须要在国家发展方面，不仅仅是要“参观”，最重要是参与其中。吴小莉：在委员通道，您说“有人说我是澳门人，有人说我是香港人，我会说我是大湾区人”，是不是也字斟句酌，做了很多准备？    何超琼：其实我之前在北京市政协的家庭里，已经有15年的履职经验。但我当北京市政协常委的时候，我是代表澳门，所以以前的很多提问都是围绕澳门的发展、我在澳门的角色。但现在已经提升到一个全国的平台，我这次代表的是香港，所以对于香港以及大湾区的发展步伐，我还要增强自己的了解。在准备的时候，无论记者的题目是以怎样的模式去问，我基本上都会针对整个大湾区的数据、香港面向的机遇等方面做一些研调，来准备回应这次的一个提问。

这不是她第一次称自己为“大湾区人”！

粤港澳联通，是何超琼早有的概念

上个世纪90年代，“赌王”何鸿燊旗下往返港澳的客船业务严重亏损。1995年，33岁的何超琼正式进入家族企业后，便带领团队和当时的香港中旅集团合资成立喷射飞航品牌，并且拓展了珠三角地区的多个航点。至今，这也是信德集团极具代表性的一项业务。2018年，港珠澳大桥开通，信德集团与联营伙伴经营穿梭巴士服务，以及往返香港及澳门的跨境巴士服务。

何超琼：

建设大湾区，现在是最佳时间！

吴小莉：您说过一个人或者一个企业，一定要把自己摆在一个可变、能变、敢变的位置。在粤港澳大湾区要全面推动的时候，个人、企业或者是香港企业，能够怎么样在大湾区做一个可变、能变的位置？

何超琼：我亲自目睹了这25年的变化，而且也是一个参与者。在过程之中，我不仅是出谋献策，也是出钱出力，去搭建珠三角的跨境交通平台，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大湾区。现在，我们已经具备了基础设施等条件，但在未来的发展中，还有很多挑战，比如在制度上还有很多方面没完善，这也是因为之前三年的疫情，确实是带来了很多的滞后。

现在常说的两个深度合作区，香港跟前海是一个深度合作区，澳门跟横琴是另外一个深度合作区。但是大家双方都面临一个怎么样的问题？有一个词语就是“122334”——一国两个制度、两个不同的法制、三个不同的法区、还有三种不同的货币、再有四个“流通”。这方面就是我为什么说，我们必定要改变思维，如果我们永远是站在我们的方面，我为香港，你为澳门，他为珠海，他为前海，那就永远都是坐在四个不同的方位了。在这个过程中，不是说一定会产生竞争，但起码就不能以同一个维度去看待大湾区了。

何超琼：

相比国际湾区，大湾区服务业较落后

何超琼：我认为现在是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最佳时间。其实，就算不管外来的经济利好因素，即使是我们内循环，我们现在还没有用好。我们曾经做过调研，拿粤港澳大湾区跟东京湾区、纽约湾区、三藩湾区来对比。其实我们的人口总量是最大的，有8000多万；我们的航运总量已经超越了其它3个湾区；我们的经济总量逐步在追上纽约湾区，已经超过了三藩湾区；但是，我们的服务行业、第三行业，还是落后于其它三个湾区，说明我们还有非常庞大的进步空间。

何超琼：为什么我建议以一个“大湾区人”的身份，去看待这样的事情呢？如果是这样，我们谈的问题就很简单了，就像一家人一样，你是父亲也好、母亲也好、儿女也好，大家虽然都有各自的需求、愿望、愿景，但是到最后能抓住的是一个“共同”，能达到大家要共同合作、共同投入才能做到的一些事情。

进入家族企业之后，何超琼就开始为澳门的多元化发展引入新活力。澳门回归之际，何鸿燊打造澳门旅游塔作为回归献礼，56层高的旅游塔除了观光还能做些什么？当时的主流意见仍然是开设赌场，但何超琼力排众议，提出引入极限运动体验、会展服务等文旅元素。

2012年，由何超琼一手筹划、亲自推动的首届世界旅游经济论坛在澳门举办，为了搭建这个平台，时任中国全联旅游业商会副会长的何超琼，找到了联合国旅游组织。借这个平台，澳门得以有机会在国际文旅市场中崭露头角。

何超琼：联合国组织，

从未和一个非国家层面的民间组织合作，

我们一做就做了十年

吴小莉：您曾经说过全国政协的这个职位，您希望做到称职或者更多。您希望用您的能力和平台引进很多的国际资源，能够把这个“同心圆”越画越大，您打算怎么做，又有什么样的目标？

何超琼：现在有了全国政协常委的身份，有利于我在很多国际平台上发声，推动国家结交更多的国际平台。举个例子，我在澳门搭建的世界旅游经济论坛这个平台，到现在已经做了十年。现在已经有一定程度的知名度，已经能为澳门发挥一定对外宣讲澳门故事的作用。

吴小莉：但我知道在您在启动项目的时候，是很辛苦、很艰难的。

何超琼：是的，我亲自跑了很多国家，跑到联合国旅游组织去打动他们，把他们引进中国。从来没见过一个联合国的组织，能跟一个非国家层面的民间组织合作，但是我们一做，就做了十年。

现在我有一个更好的消息，他们认为澳门非常好，作为一个能象征旅游新发展的城市，尤其是在一个人口高达十几亿的旅游市场中，非常有发展潜力，而且也能够起模范作用，他们已经非常高兴。他们已经跟我说，往后会加深和中国旅游方面的合作，也会运用好我们这个平台。我们现在已经在往新的方向讨论，世界旅游经济论坛跟联合国旅游组织，将达成长远的战略合作。刚好我当上全国政协常委以后，也能发挥更好的力量。将来，我可以用这个平台，为的不仅仅是一个城市，甚至不仅仅是一个大湾区，而是可以覆盖全中国的旅游发展。

两会期间有什么收获？

何超琼：结识内地文艺界人士，我很兴奋！

吴小莉：您曾经说过在全国政协的平台上，您很期待跟各个单位能够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

何超琼：对。因为这次在全国政协的系统里，大部分委员都已经是各个省市的一些重要机关成员，还有一些学者、企业家等等，我能有机会与不同板块的人多结交、交流、互动，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收获。

而且今年港澳区的委员，接近一半都是新委员，像我一样，所以大家也特别珍惜我们有这样的一个机会。虽然我对香港、澳门两地社会不同层面的人士，也相对比较熟悉，但是这一次我们全程共同居住一起，一同参会、一同小组讨论，各方面也比较近距离接触，能有更多机会围绕他们关注的议题、他的专业知识，能够得到第一手信息，这也是很珍贵的经验。而且就是这几天，其实已经开展了一些合作的探讨。我最感兴趣的，当然都是旅游、文化、艺术、运输平台。

吴小莉：已经有一些什么收获了吗？   何超琼：比如，虽然我自己是凤凰卫视的股东，但是长期以来，其实还没有机会围绕更深入、更广阔的项目展开合作。这几天我也有跟我们的伙伴集团，探讨香港如何打造文化、艺术的一些更有意义的项目。而且我感到很兴奋就是，结识了很多内地的文化、艺术领域的人士，可以紧密地去了解他们的工作情况。我知道，香港政府会组成一个文化委员会，这意味着将来这个文化委员会需要大量的建议、意见。长远来说，把香港搭建成为一个中外文化交流中心，我们当全国政协委员可以发挥桥梁的作用。

2023两会期间，何超琼提案内容如何？

何超琼在今年的全国两会带来两份个人提案，分别围绕爱国主义教育扎根落地，以及建造粤港澳大湾区人才库、为香港留住人才提出自己的建议。

此外，何超琼与中国旅游学院院长共同提交一份提案，关注疫后旅游业如何大规模、大力度地打造“美好中国”这一概念。

小莉采访感言

她父亲给她留下的就是“长期主义”。她觉得长期耕耘一个地方，是对这个地方的承诺。而且她现在到了全国政协的平台，能够在国家的层面上，为中国和世界的联通再尽一份心力。我觉得她一直在做好她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