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风报道:月是故乡明,水是家乡甜。这句质朴的话语,蕴含着无尽的眷恋与深情。1970 年,我出生于荆州岑河窦家台,五十余载光阴荏苒,儿时多少欢乐的记忆不时在我脑中闪现,如今生我养我的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令我印象最为深刻的,当属家乡饮用水的变革历程。
回溯上世纪 70 年代前后,家乡家家户户都从河塘取水饮用。据老一辈讲,窦家台最早的取水地在李家沟附近的一块池塘,为保水质,严禁牛在池塘涃水、鹅鸭嬉戏。儿时记忆里,家中灶旁那口储水大缸是生活的保障,缸中有水,心中不慌。纵是刮风下雨,也务必保证缸中存水。每日清晨,家中的长辈二爹、三爹们,谁得空谁便挑起扁担,拎着两只担桶,前往 200 米外的池塘挑水。归来时他们大步流星,气喘吁吁,汗水湿透衣衫,需往返数次才将大缸灌满。条件稍好的家庭,会投放少许明矾,用搅水棒搅拌,水渐清柔灵动,形成漩涡,而后用于煮饭做菜、饮用解渴。
那时,河水亦是主要生活水源。当时尚无工业污染,河水清澈见底,鱼虾欢游其中。人们习惯在门前屋后的河边用木桩和木板搭建“水跳”,蹲在上面淘米、洗菜、洗衣,也有人直接取水饮用。犹记幼时放学途中,在河边采摘荷叶对折成瓢,舀起河水便喝,甘之如饴,喝到最后,水珠滚动如晶莹珍珠,玲珑剔透。田间劳作的大人、田埂放牛的孩童,干渴时在田边毛渠扒开水草,双手合捧清澈河水,一饮而尽,顿觉浑身是劲,元气满满。
然而,看似清澈的河水中,实则暗藏着肉眼难以察觉的细菌与杂质。河、塘易滋生虰螺,其中寄生大量血吸虫,窦家台当时属血吸虫重疫区,几乎人人患血吸虫病。且每当缸中水快用尽时,缸底总有厚厚沉淀物。河水虽清,杂物仍存,卫生状况不佳。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别无他法,唯有依靠这河水维系基本生活。
1977年,生产队在中心地段的机屋附近修建了一口水井,井深约 10 米,井水丰沛甘甜,冬暖夏凉,洗衣、洗菜、做饭皆用井水。每日清晨与傍晚,运水大军纷至沓来,井边常排起长队,热闹非凡。男青壮年是运水主力,他们精神抖擞、动作干练;老婆婆们虽佝偻身子,却也不甘落后,洗菜的洗菜,漂衣的漂衣。返回时,腰间扣一只脸盆,顺便拎一桶水回家,动作磨蹭却满是生活情趣;小孩子亦加入其中,合力抬水,力所能及。十岁时,大家庭在爷爷主持下分家,我家与二爹、三爹家分开。父亲一直在武汉工作,母亲有时在田间劳作未归时,我便带领弟弟妹妹去井边打水。井深且井口窄小,打水需小心翼翼将系着水桶的长绳缓缓放入井中,稍有不慎,水桶与绳子便会坠入井中。我在井口抖动绳子借势将井水舀入水桶中,再用力拉起长绳提出水桶,倒入自带桶中,如此反复几次将带来的桶灌满。我年长些,双手交替提水,走走歇歇。弟弟妹妹年龄尚小,前后搭档抬水,姐弟俩相差四岁,妹妹大些,也高出弟弟不少,在后边扶水桶,可两人肩上扁担左右交错,年纪小又缺乏技巧,刚开始的满桶水,因走路踉跄,悬空的水桶仿佛在“荡秋千”,水被激荡得蹿上蹿下,浪花四溅,一路“跑冒滴漏”,姐弟俩也一路互相责怪,越吵越荡,到家时已所剩无几,如此我们要往返多次才能将水缸装满。
岁月如梭,1985年,家乡窦家台响应国家号召,率先兴建居民点,拆除老房,统一规划宅基地建房,一幢幢整齐的砖瓦房陆续落成。同时,一座水塔于居民点新区中心路拔地而起,高耸入云,自成独特风景。通过水泵抽取地下水至水塔顶端蓄水池,再借水位压力经地下水管输送至各家各户。此举极大方便了村民用水,终结了窦家台肩挑手提的取水历史,拧开水龙头便有水流出。但因时常停电及地下水源不稳,停水时有发生,且地下水水质欠佳,时有杂质与异味。即便如此,相较从井中打水,已是方便许多。
1994 年底,原荆州地区与沙市市合并,城区自来水通向了岑河集镇。尤其 2000年后,随着国家大力发展民生,基础设施建设持续推进,城区自来水逐渐通至农村,家乡窦家台也迎来了自来水。这一历史性变革,彻底改善了家乡的饮水状况。自来水历经严格净化与消毒处理,水质清澈、安全卫生。人们只需轻拧水龙头,清洁之水便汩汩流出。做饭、洗衣、沐浴,都能享受便捷高效、清洁安全的供水服务。自来水干净卫生,有诸多好处,如今家家户户厕所安装了蹲便器或坐便器,使用后一按,干净利落,省心又舒心。部分农户甚至用上了大桶矿泉水或纯净水。如今,农村人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城乡生活差距日益缩小。
家乡窦家台的生活用水,从上个世纪70年代前后的河水,到80年代的井水,再到90年代的地下水以及2000年后的城区自来水,一路走来,是中国农村饮水条件不断改善的真实写照,亦是中国社会经济发展与科技进步的生动见证。饮水方式的变迁,不仅提升了人们的生活质量,更见证了时代的前行与发展。随着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推进和实施,未来农村在经济文化、生态环境等诸多方面也将发生全方位的深刻变化,家乡会变得更加美丽宜居。
(投稿人:窦晗/编辑:陶威/一审:唐杰/二审:王桃芳/三审:江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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