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英杰】刘赤声:背叛地主家庭的区委书记


    刘赤声是个出身地主家庭的知识分子,后来转变成一个无产阶级先进战士。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6年国共合作时,参加中国国民党,并任中国国民党江陵县党部执行委员会秘书,1927年初任荆沙总工会秘书,同年9月任中共江陵县龙湾区委书记,1928年2月壮烈牺牲,时年27岁。他担任职务不高,从入党到就义只从事了3年革命活动。但他像一粒生命力旺盛的种子,撒在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开花。他的革命事迹和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精神,一直为当地人民传颂。

    不断追求真理

    刘赤声,原名仁祥,号慈生,后改名赤声。1901年11月3日出生在江陵县刘家老台(现属潜江市老新镇赤声村),其父刘其祯,少而好学,深通经史,但屡试不中,只得花钱买了一个“新爷”的学衔,在家经营土地,教子女读书识字。其母孙宜秀,出身富裕家庭,但天灾人祸闹得家破人亡,仅剩下她孤单一人,11岁便到刘家当童养媳。她温良敦厚,与刘其祯成亲后除操持家务,还下地干活,不辞劳苦,给赤声以良好的影响。

    赤声从小聪明好学,颇有抱负,富有同情心,看到家里的长工起早摸黑地劳碌,放学后就帮长工挑水、扫地,同放牛娃一起玩耍。他7岁上学,在第一个启蒙老师刘其佑的私塾里读到第六年时,对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产生了反感,他当着同学的面,对刘先生说:“先生,我在这里读腻了,让我换个学堂好吗?”他父亲将他转到秀才严壮卿的学堂读了近一年,又觉无味,对严先生说:“在你这个私塾读下去,恐怕会误我的终身。”他的父亲又将他转到龙湾街关晓峰的学堂里。关先生是远近闻名的知识分子,见他聪明好学,有见解,很是器重。赤声崇拜有知识的人,对关先生十分尊敬。在关先生学堂学习了5年,于1919年考入沙市甲种农业学校,1922年又考入北京私立中国大学。

    赤声在家乡念私塾期间,目睹地主盘剥,土劣横行,大为不满。在荆沙求学时,又读了陈独秀、胡适等人的文章和五四时期的一些进步书刊,对军阀统治和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行为深恶痛绝。在北京求学期间更加关心国家命运,在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和进步教师的熏陶下,开始接受马列主义。他认为只有马列主义才是救国救民的真理,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1924年秋,他串联朝阳大学同学、进步学生胡梅生、刘生庭等建立了江陵留京学生会,创办了进步刊物《梦醒》,刘赤声任主编,积极撰写文章,研究和宣传马列主义,号召工人农民反帝、反封建,推翻中国的黑暗统治。这个刊物办了一年多,出了10多期。他还利用每年假期回家的机会,组织家乡有知识的青年畅谈国家大事,学习马列主义,宣传革命道理。1924年与胞弟刘云生,堂弟刘蓉生一起组织了一个“邹桥前进社”,有朱月山、朱兴周、刘兴源、黄毓瑶、皮绪成等10多名社员,刘赤声任社长。他组织社员传阅《梦醒》杂志和江陵留京学生会主编的《少年江陵》等刊物,启发他们学习马列主义,认清国内外的形势,为后来老新、龙湾等地发展党的组织和农民运动播下了种子。1925年,刘赤声在北京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无产阶级的先锋战土。

    领导制沙工运

    1926年10月,北伐军占领沙市。同月,国共合作的国民党江陵县党部执行委员会公开成立。刘赤声受中共湖北省委的派遣来到沙市,任国民党江陵县党部秘书,与张家、侯蔚文、刘以成,李圣文、向克诚、王济川、王永善、定中位等同志(除王济川外均为共产党员)一起领导荆沙的工人运动和江陵全县的农民运动。

    1927年1月15日,荆沙总工会成立,向克诚为负责人,刘赤声任秘书。同年2月,在县党部领导下,荆州城各校学生几百人和工人纠察队一起为抵制洋货上街游行,查抄了“新亚”、“孔华丰”、“刘翰丰”、“四美”等广货店的洋货,然后来到县政府门前,要求县长周国桢拿出钱来支持工农运动,支援北伐军。刘赤声与群众代表同周进行谈判,周态度暧昧,刘赤声便与县党部的其他共产党员发动群众声援,一夜之间在荆沙的大街小巷贴满了革命的标语,周县长吓破了胆,连夜逃遁。

    荆沙总工会成立以后,在向克诚、刘赤声等直接领导下,各行业工会相继成立,有会员1万多人。各工会组织工人,开展反压迫、反剥削的斗争。沙市警察局长庄新墅,一贯欺压市民,人力车工人受害最深。人力车工会组织工人冲进警察局,捉住了庄新墅,给他戴上了高帽子游街示众,大长了工人的志气。为了反对“履泰益”车行老板肖芷英的残酷剥削,人力车工会在大寨巷李家塘召开了有几千人参加的斗争大会。会后,工人纠察队押着肖芷英游遍了沙市的大街小巷,残酷剥削工人的资本家成了过街老鼠。

    1927年3月,在湖北省农民协会第一次代表大会召开期间,为了打击土豪劣绅的嚣张气焰,全县农协会员一致要求惩办弥陀寺的大土豪卞伯涛,刘赤声向中共江陵县特支书记李炼青建议,认为不打击反动势力、不利于革命斗争的发展,江陵县特支接受了刘赤声的建议,组织群众在江陵县城郭家饭店抓住了卞伯涛,县特支决定,由刘赤声、李宣成同志召开控诉大会。会场设在江陵县城学通巷一个小学的操场上。会上揭露了卞伯涛的罪行与阴谋后,群情激愤,连被卞伯涛骗来“请愿”的几百人也丢掉手中的小旗帜,一致要求处决卞伯涛。经县特支同意,将卞伯涛押至西门开元观空场上执行枪决,为人民除了一害,打击了反动分子的嚣张气焰。

    实行武装割据

    大革命失败后,中共中央在武汉召开了“八七”会议,确立了武装起义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方针。为了贯彻中共“八七”会议精神,中共江陵县委决定,派刘赤声和他的妻子陶元柏以及李宣成、刘云生等到龙湾刘家台一带开辟农村革命根据地。建立中共龙湾区委,由刘赤声任书记,李宣成任组织委员,陶元柏任秘书。

    遵照县委的决定,刘赤声于1927年9月中旬回到龙湾刘家老台,立即着手发展党员,建立地下党组织,相继在邹家桥、刘家老台、龙湾、洪宋场、候家场、沱子口、徐李市(以上各地当时属江陵县、现属潜江市)、董家台(属监利县)等地建立了8个地下党支部,发展党员100多人。在此期间,刘赤声主持召开了10余次党的会议,贯彻中央“八七”会议精神,宣讲外地革命声势,讨论如何发展党的组织,建立农民武装,打击土豪劣绅等重大问题。他在会上说:“蒋介石背叛革命,大搞白色恐怖,我们要发展武装力量,建立根据地,以赤色恐怖对付白色恐怖。”与此同时,刘赤声还与沔阳的胡幼松、监利的董益斋等互通信息,互相支持。

    刘赤声十分重视向农民群众宣传革命道理,发动农民起来打倒土豪劣绅,铲除封建势力。一次,在徐李高桥荒场上召开的群众大会上,刘赤声向农民宣讲封建地主对农民残酷压迫和剥削的罪行,号召农民用“天不怕、地不怕、神不怕、鬼不怕”的革命精神来抗租抗税,推毁封建地主阶级的统治。他还动员妇女组织起来,做家庭的主人,提倡男女平等,妇女放大脚,蓄短发。在刘赤声等的发动组织下,徐李、龙湾、谭沟等地的农民协会纷纷建立,农民运动迅速开展起来。

    刘赤声出身地主家庭,家有200多亩地,六七百只鸭子,一栋三层大瓦房,雇两个长工、两个放牛娃。他对区委们说:“要把国家的革命搞好,首先要把自己家庭的革命搞好,革命要从自己家里搞起。”并要同志们帮助他革自家的命。他回到家乡之后,就向父亲刘其祯宣传苏联十月革命的形势,说中国要走俄国人的道路,讲弥陀寺镇压了不老实的土劣卞伯涛,劝父亲为劳苦大众着想,不要收租,把土地还给农民,把家当拿出来支援革命。在刘赤声、李宣成等的批评教育和群众的压力下,刘其祯的思想有了转变,并表示革命需要什么,他都尽量支持。

    1927年10月,刘赤声在刘家祠堂门前召开了有3000多人参加的群众大会,成立了刘家老台农民协会,赤卫队、挺进队、少先队、儿童团、妇女会等群众组织。会上,刘赤声将自家的两盒田契文约当众烧毁,号召广大农民积极行动起来,收回土地。宣布谁种地,谁收粮,不准地主收租。会场欢声雷动,口号声此起彼伏。会后举行了游行,向反动的封建势力示威,土豪劣绅闻风丧胆,纷纷向沙市、武汉等地逃窜。刘赤声趁着这一有利形势,大力开展群众工作,使老新、龙湾、白鹭湖等地20个农民协会相继成立。

    为了发展农民武装,刘赤声用他父亲的全部家产,在刘家祠堂办起了兵工厂,请来20多个铁匠,制造罐子炮、导火筒、梭标、长矛、大刀、匕首等武器。刘赤声在兵工厂门前亲笔写了这样一幅对联:上联是“谁是世界的创造者只有劳苦的工农,”下联是“一切归劳动者所有哪能容得寄生虫”,横联是“武装夺取政权”。

    革命力量发展壮大,阶级敌人惶惶不安,妄图扑灭这一革命烈火。1927年10月下旬徐李市保安队100多人袭击刘家老台的农民协会和农民武装,刘赤声、李宣成等同志立即率领赤卫队、挺进队100多名队员,击退了保安队的进攻,并乘胜进攻徐李市,杀掉了伪税务人员高炳柏、谢志林,枪毙了大土豪徐友山、万祝山、孙家兰,除掉了危害人民的大土匪陈礼忠,捣毁了鸦片馆。

    1928年元月初,刘赤声在刘家老台召开区委会议,传达中共湖北省委关于组织“年关暴动”的指示,决定发动农民举行“年关暴动”。农历腊月三十、正月初一,刘赤声率领赤卫队、挺进队300余名农民武装攻克了徐李市,赶跑了保安队。此时,在刘赤声的领导下,党的组织和农民武装日益强大,建立了以白鹭湖为依托,以刘家老台为中心,南自董家台,北抵龙湾司,东起老新口,西达白鹭湖方圆百里的一块白鹭湖革命根据地,并准备建立龙湾苏维埃政府。

    夫妇慷慨就义

    革命的烈火越烧越旺,敌人的反扑也越来越凶。1928年2月9日,刘赤声、陶元柏等在董家台检查工作后回到了刘家老台,当晚召开区委会议。匪团总赵百川和保安队长陈国祥派人探知此情况后,纠集龙湾、老新口的保安队300多人,在当晚三更分别包围了刘家祠堂兵工厂和区委驻地刘家老台。由于哨兵大意轻敌,下半夜自动离哨,刘赤声等听到枪声四起,已来不及转移。刘赤声与陶元伯一起隐蔽在自己家的夹墙中,只有李宣成、刘云生冲出了重围。保安队冲进刘家祠堂,杀害了兵工厂的保管员颜泽绪、刘贵兰等3人,伤2人,劫走土炮刀枪后放火烧了刘家祠堂。保安队在刘家老台大肆搜捕,未见刘赤声,便将群众赶到一块荒地上捆绑吊打,逼群众交出刘赤声。荒地离刘赤声隐蔽的地方只有200来米,他听到群众在敌人皮鞭下的凄惨叫声,心如刀绞,便让陶元柏出来看动静。陶元柏刚出来就被保安队抓住。敌人抓住了陶元柏,更加怀疑刘赤声未走远,更加疯狂地拷打群众,为了不让群众受连累,刘赤声从容地点出来,向敌人大声喝道:“我就是刘赤声,你们把无辜群众放走!”群众得救了,匪徒抓住了刘赤声,并放火烧了他的房屋和其他8户民房。

    天亮后,保安队把刘赤声夫妇押往龙湾。北风呼啸,大雪飞扬,身怀七个月身孕的陶元柏行走十分困难。走到徐场汪祖香家门前时,敌人威逼她交出地下党组织名单,她怒视匪徒,毫无惧色,一言不发。凶残的敌人对陶元柏下了毒手。

    陶元柏,当阳城关人,1925年在县女校毕业后留校任教,是当阳县妇女运动的宣传者和组织者。1925年由当阳地下党选送到武昌董必武主办的党务干部学校受训,同年入党,毕业后,分到江陵县从事革命活动。经堂弟刘蓉生介绍,与刘赤声结成伉俪。在荆沙,他们一起写标语,搞宣传,尝到工人运动节节胜利的欢乐。在龙湾,他俩一起搞串联,发展组织,领受了创建农村根据地的艰辛。他俩智勇双全,风华正茂,正在为党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却不幸落入敌人魔爪。
        敌人杀害了陶元柏后,又把刘赤声押到李场,将刘赤声吊在屋梁上毒打,逼他交出组织名单。刘赤声一声不吭,宁死不屈。匪徒无奈,就在他的脚趾上钉竹签,解往龙湾。

    在龙湾保安队部,敌人施展了各种卑鄙伎俩,企图逼迫刘赤声背叛革命。匪团总赵百川亲解其缚,装得很和善地说:“我只要你不搞共产党,你要什么给什么。”刘赤声回答:“我只要一条。”团总忙问:“哪一条?”刘赤声回答道:“我要蒋介石和你们的狗头,你办得到吗?”团总恼羞成怒,用烧红的纺纱锭子刺入刘赤声的耳内,在他疼痛难忍时,团总问:“你是归顺我们求生,还是跟着共产党讨死?”刘赤声坚定地回答:“我生是共产党的人,死了血也要向共产党流。”为了从他口里得到一些共产党的情报,团总又请来刘赤声早年敬重的老师关晓峰劝降。关晓峰对刘赤声说:“你是我的好学生,我不忍你白白送死。单丝不能成线,独木不能成林,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低头认个不是,老夫保你无事,日后好施展你的才华。”刘赤声说:“老师的美意学生领了。当今中国如此黑暗,万民涂炭,学生不能昧着良心助纣为虐。士可死不可屈志,我已落入罗网,任他刀砍斧劈,先生无需多费口舌。”关晓峰无言以对,凄然而去。

    一向视刘赤声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龙湾大土豪傅步尧、徐柏林、胡步瑗、徐建成等人深知共产党神通广大,担心关押久了会生不测,便写了所谓《联合公禀》的催词,凑集光洋一担犒劳,恳求团总火速处决刘赤声。

    1928年2月15日(农历正月廿四日)上午,两个保丁架住刘赤声的胳膊,一群匪徒荷枪实弹前呼后,将他押赴刑场。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刘赤声穿着被撕破了的衣衫,冻得皮肤紫红。他拖着沉重的铁镣,昂首挺胸,走进刑场。沿途群众无不为之悲愤,满街尽是哭泣声。在龙湾祖师殿前的刑场上,燃着两堆烈火,浓烟滚滚。刘赤声面对顽敌,大声说道:“我刘赤声要死在你们的刀下了,我要向乡亲们讲几句话。”保安队长陈国祥说:“在牢中把你整死几次,你也不说一句话,今天看你讲些什么?”刘赤声艰难地站在桌子旁边,环视着乡亲们,用嘶哑的声音讲道:“父老们,乡亲们,共产党是杀不绝的,我刘赤声死了,无数个革命战士将会继续战斗,中国的革命一定胜利!”他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匪徒们吓慌了,涌上去拳打枪砸,刽子手童心和举起大刀杀害了刘赤声,并割下他的头颅,剖开他的胸膛,取出心肝。惨无人道的匪团总赵百川竟将他的心肝炒的吃了。刘赤声为了劳苦大众的解放,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敌人把刘赤声的头颅悬在龙湾祖师殿门匾上示众,后又转到徐李,挂在四乡庵前的一根大树上。刘赤声英勇就义后,广大群众万分悲痛,刘家老台的贫苦农民徐顺礼、徐兴德和烈士的婶母李三冒着生命危险,把刘赤声的遗体偷搬回家,同陶元柏的遗体一起安葬在刘家老台的南面。

    全国解放后,党和政府非常关心烈士的家乡和家庭。1952年,中央南方慰问团到刘家老台进行了慰问,赠给刘赤声烈士的父亲刘其祯老人一枚金质毛主席像纪念章。人民政府拨款在刘家老台修筑了一座钢筋水泥结构桥,取名“赤声桥”,把刘家老台命名为“赤声村”。1980年,人民政府又拨专款在赤声村修建了“刘赤声烈士纪念碑”,每逢清明节和烈士就义的日子,周围几十里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少先队员和人民群众络绎不绝地来到烈士墓前敬献花圈,缅怀烈士的丰功伟绩,誓将遗愿化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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