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报告起草过程独家全揭秘!政府工作报告起草组成员、国务院研究室信息研究司司长刘应杰接受专访

今天上午,十二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开幕,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作政府工作报告。

 

去年中国经济增速6.7%,为近20多年的最低,如何破解发展难题?

 

在经济下行压力下,政府今年将带来哪些民生大礼包?

 

......

 

这些都是咱老百姓特别关心的问题~

 

此外,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又是怎么出炉的呢?

 

楚天君第一时间专访到报告起草组成员、国务院研究室信息研究司司长刘应杰,详解报告起草的台前幕后。

 

报告起草组成员、国务院研究室信息研究司司长刘应杰

 

起草过程揭秘

 

总理对报告提出什么要求?
放实招、有温度,要让老百姓看得懂

1

 

楚天都市报:今年报告起草,李克强总理提出了什么具体要求?

 

刘应杰:总理自始至终参与了报告的起草,从头至尾详细修改这个报告,特别是对报告的框架结构、指导思想、文风等方面都有明确要求。我觉得报告特点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新、实、精、活

 

“新”就是从形式到内容,贯穿创新的理念。我参与多年报告起草工作,感觉起草报告有点类似于办春晚,全国上下高度关注,报告要提出新思路、新举措、新表述、新概念。

 

今年在“实”的方面,下了很大功夫。总理特别强调,就是要各部门拿出真正管用的硬措施来,说实话,出实招,办实事,求实效。报告里面有很多非常扎实的措施,含金量很高,体现了实事求是、真抓实干的精神。

 

楚天都市报:今年的报告字数似乎比去年要少?

 

刘应杰:这就说到“精”了,即精炼、精准、精细。总理报告一般2万字左右,今年要求压缩到1.9万字以下。事实上,压缩文字并不容易,因为每次征求意见后修改报告,都是要做加法的,很少有做减法的,起草过程中最多的一稿达3万字左右。报告既要照顾到面,也要分解到各部门落实,这就需要字斟句酌,增加报告的执行力。报告文字和数据要准确权威,每一句话,每一个数字,反复校核,来不得半点差错。

 

“活”,就是生动活泼。总理要求报告要让老百姓听得懂,口语化、接地气、有温度。报告语言风格力求朴实,也注意吸纳反应社情民意的网络语言,这在今年的报告中都有具体体现。

 

报告得票率为什么这么高?
最大限度征求民意凝聚共识

2

 

楚天都市报:近几年来,政府工作报告得票率都在98%以上,甚至超过99%。为什么有这么高的得票率?

 

刘应杰:中国政府工作报告为什么得票率这么高,国内外媒体都在关注。事实上,政府工作报告的形成过程,经过无数次的征求意见和讨论审议,是一个最大限度的凝聚全国上下各方面共识的过程。因此,是一个深入调查研究和讨论决策的过程,是一个不断碰撞磨合的过程,是一个广泛发扬民主、集中民智的过程,也是一个字斟句酌、千锤百炼的过程,因此才会受到全国人大代表等社会各方面的高度肯定,这也是报告得票率高的原因所在。

 

给你透露个小插曲。去年开始,报告起草过程中请来外国专家参加座谈会,就中国的政府工作报告提意见。外国专家非常兴奋,中国的政府工作报告向外国专家征求意见,这让他们觉得很新鲜。一位荷兰的专家说,他也建议荷兰政府学习中国政府的这种做法,广泛征求意见。

 

楚天都市报:政府工作报告经过了几轮修改,用了多长时间?

 

刘应杰:今年的报告起草组于去年12月初成立,基本上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相衔接,12月31日已经形成比较成熟的报告初稿。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报告的起草,习近平总书记和李克强总理作出重要指示和批示。党中央、国务院先后召开4次会议,对报告进行审议修改。

 

征集意见问了哪些人?
葛优、胡玮炜都向总理面对面提建议

3

 

楚天都市报:我注意到,中国政府网前几天发了个独家视频,“剧透”了葛优向李克强总理提建议的现场。今年征求意见的范围是不是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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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葛优对报告的期待

 

刘应杰:不仅葛优参加了,还有摩拜单车创始人胡玮炜。每年报告起草过程中,都要广泛征求全国上下各方面意见。今年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全体会议之后,报告草案下发到全国31省区市,以及中央党、政、军、群各部门一共148个单位,并召开多场座谈会,充分征求意见。

 

与此同时,总理还亲自主持召开了3次座谈会听取意见。一场是民主党派中央、全国工商联、无党派人士参加,二是听取专家学者和企业家意见,三是听取教科文卫体和基层代表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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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者胡玮炜对报告的期待

 

经济学家朱民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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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都市报:座谈会上,社会关注的一些热点和尖锐问题是否被提到,比如企业税负问题?

 

刘应杰:座谈会很开放,总理请大家畅所欲言。比如,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院长高培勇,专门谈到了中国企业的税负问题,这也是社会广泛关注的问题,他提出了对企业进一步减税降费的建议。

 

共享单车这样的新经济产物备受关注,所以我们今年特别邀请了膜拜单车的创始人胡伟玮。她向总理提出建议,政府如何更好地支持和鼓励绿色共享发展,倡导绿色出行,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建议。

 

葛优在座谈会上说,目前中国电影市场越来越大,是可以达到上千亿票房的,他建议政府加大支持引导,将电影产业发展成支柱产业。他还建议尽快制定统一的空气净化器生产标准。

 

中国作协副主席王安忆也参加了座谈会,提出推进全民阅读等建议。

 

报告中提到的“提高博士研究生国家助学金补助标准”,这就是吸纳了座谈会上清华大学副校长、中科院院士施一公的建议。 

 

楚天都市报:座谈会上,吸收了哪些基层代表的意见?

 

刘应杰:总理面对面听取了基层代表的意见,并采纳了不少建议。比如杭州钢铁集团转岗职工黄敏,就职工分流安置提出了意见。总理现场表示,在去产能的过程中,一定要想方设法把职工安置好,实现大多数职工能够转岗就业。

 

报告吸收了多少民意?
最终吸收了300多条重要意见

4

 

楚天都市报:这些建议被吸纳了多少?

 

刘应杰:报告起草过程中,一共收集整理意见和建议1270多条,报告最终吸收了300多条重要意见。

 

楚天都市报:中国政府网近几年都开展了“我向总理说句话”征集,网友的这些意见是怎么处理的?每条都要看吗?

 

刘应杰:报告起草中,广泛开展网上舆情调查。中国政府网今年继续联合人民网、新华网征集网民建言,今年启动得比往年更早,参与的网友更多,甚至国外的网友也发来建议。

 

网友提出的意见我们每条都会看,中国政府网对所有意见进行分门别类加以汇编,目前已整理好7期网上调查。今年网友建议中,反映了住房、医疗、养老、教育、社保、户籍等方面诸多社会热点问题,这些建议都对报告起草起到了重要作用。其中,不少网友反映办事难的问题,尽管政府下了很大力度治理,奇葩证明仍存在不少。

 

今年会有哪些“金句”出现?
用新词把握时代脉搏的跳动

5

 

楚天都市报:从“创客”到“有权不可任性”,李克强总理每年的报告中,都会有一些新词出现,今年会有哪些金句?

 

刘应杰:前年,“创客”首次写进政府工作报告,没想到一下子火了,几乎上了所有媒体的大标题。我们注意到,一家媒体的标题就叫《创客李克强》。

 

怎么样让报告反映社会时代脉搏的跳动,贴近群众,贴近网民,总理报告起草中,每年都注重创新。今年起草组特别增加了青年骨干同志,因为他们更有创新意识,更能把一些最新的东西反映到政府工作报告之中。

 

究竟把哪些新词新概念写进报告中,这个也是我们在探索。比如,目前流行的“吃瓜群众”,最初写进报告,后来修改时删去了,因为政府工作报告是件严肃的事情,在创新的同时也要兼顾准确。

 

楚天都市报:您参加政府工作报告起草,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刘应杰: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报告不是写出来的。包括两层意思:一是只有干得好,才能写得好,特别是去年的成绩部分。二是报告的很多政策措施是经过反复讨论斟酌、广泛形成共识的过程。比如,去年报告中关于退耕还林、农村电网的改造内容,每一项政策的制定,都是几个政府部门反复沟通,形成决策,最终才能反映到报告中。

 

报告亮点解读

 

01

怎么看待20年来经济增速“新低”?

中国对世界经济贡献率超30%

楚天都市报:2016年的经济增速6.7%,守住了去年定下的6.5%的底线,但也是近20年来的“新低”,这个数字您怎么看?

 

刘应杰:总的来说,去年中国经济运行稳中向好,实现“十三五”良好开局。

 

中国6.7%的经济增速,在世界主要经济体中名列前茅。美国是1.6%,欧元区是1.7%,日本是0.5%,俄罗斯是-0.8%,巴西是-3.3%,印度是6.6%。中国对世界经济的贡献率超过30%,仍然是世界经济的稳定之锚。

 

中国经济的增量为5.5万亿,折合8000多亿美元,超过了前年的6500亿美元。这相当于一个中等国家的经济总量,比如印度尼西亚。北京和上海,人均GDP超过了1.7万美元。

 

总理常说“我们稳增长是为了保就业”,今年还有一个有说服力的数字就是就业增长,这是中国去年经济社会发展中的突出亮点。去年我国城镇新增就业1314万人,城镇登记失业率4%,实现了相对比较充分的就业。

 

 

 

楚天都市报:在国内外复杂的经济形势下,去年能保住6.7%的增长,主要得益于什么?

 

刘应杰:6.7%的经济增速,还是一个中高速的增长。在“三驾马车”中,消费的平稳增长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最重要因素,增速为10.4%。网络购物、汽车消费等等,都蕴含着巨大的消费潜力。

 

再就是服务业的加快发展。服务业在GDP中所占比重,去年上升到51.6%。第一产业则下降到10%以下,第二产业占40%,经济结构呈现出“5、4、1”的格局。结构调整步伐加快的同时,是新动能的不断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快技术增长,大大高于一般性工业的增长。

 

我们的基础设施建设也迅速提升,尤其是高铁。中国第一列高铁是2008年8月1日运行,从北京到天津。我们用不到10年时间,建了全世界最长的高铁,截至去年超过2.2万公里,占到全世界的60%。

02

今年如何“稳增长”?

加大对企业减税降费力度

楚天都市报:今年的经济形势怎样?会好转吗?

 

刘应杰:总体来说,报告今年仍然唱响了中国经济“光明论”,用各方面数据和事实来反驳中国经济“衰退论”和“崩溃论”。

报告深刻分析了我国发展面临的国内外形势,也提到了目前还存在改革措施落实不到位、行政执法中存在不规范不文明、少数干部不作为等问题。同时,通过一系列措施和事实,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息,就是我们有能力有办法来解决这些困难和问题,我们能把这个良好的发展势头保持下去。

 

楚天都市报:今年重点将采取哪些政策来“稳增长”?

 

刘应杰:报告充分体现了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总体部署:一是稳中求进的工作总基调,二是坚持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核心,三是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四是以提高质量和效益为中心。

 

其中一大重点任务,就是继续大力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特别是抓好“三去一降一补”重点任务。这里面的重点又是去产能,中国的煤炭和钢铁产量约占到世界的近一半,要进一步巩固去年成果,大力淘汰落后产能。降成本方面,要采取更加有力的举措,进一步加大减税降费的力度,要使企业真正有切身感受。补短板方面,贫困是最大的短板,去年贫困人口减少1200多万人,今年继续大力实施精准扶贫。

 

同时,要抓好重点领域的改革,包括政府的“三个清单”(权力清单、责任清单、负面清单),还有继续推进营改增。    

 

创新发展方面,推动实体经济转型升级。对外开放方面,今年5月将召开“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此外,大幅放宽外资准入。

03

“房产税”是否在酝酿?

督促地方政府落实住房保障的责任

 

 

楚天都市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房子是用来炒的、不是用来住”的,政府工作报告对房价是啥态度,房产税是否在酝酿?

 

刘应杰: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了今年的重大政策和方针,这些都体现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包括房子的问题。本届政府对于房价的态度非常明确,强调房地产市场要分城施策、因地制宜,强调地方政府的主体责任,不搞“一刀切”。

 

 

 今年将着重加快建立和完善促进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的长效机制,落实地方政府对于住房保障的责任,加大棚户区改造的力度。另外,强调三四线城市化解房地产的库存。加强房地产市场分类调控,房价上涨压力大的城市,要合理增加住宅用地,规范开发、销售、中介等行为。 

04

今年如何治理雾霾?

铁腕治理打好“蓝天保卫战”

 

 

楚天都市报:前几天看到一个有意思的照片,有代表委员到北京下高铁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抬头看天。今年在治理雾霾等生态环保方面有哪些硬措施?

 

刘应杰:生态环保方面,报告提出重要污染物要继续明显下降,特别是要加大对雾霾治理的力度,要铁腕治理,打好蓝天保卫战,努力向人民群众交出满意的答卷。

 

楚天都市报:对于长江经济带的发展,报告有什么新的思路?

 

刘应杰:对于长江经济带的发展,去年已经出台了《长江经济带发展规划纲要》,今年重在落实,推动相关重大项目的落地,包括产业项目、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还有生态环保项目。比如沿线的铁路公路建设,这些项目都在推进落实之中。

 

05

今年报告带来哪些民生大礼包?

医保异地结算扩大到全国范围

楚天都市报:今年的报告,带来哪些民生大礼包?

 

刘应杰:今年1月18日的国务院全体会议,专题讨论政府工作报告的征求意见稿,总理强调,“人民有需求,市场有期待,这就是各部门制定具体措施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报告始终都贯穿着民本情怀,在改善民生方面,提出非常实在的政策措施。就业方面,今年高校毕业生将再创新高,达到795万人,报告提出要进一步扩大就业,尤其是要解决好高校毕业生的就业问题。

 

教育方面,推进高考综合改革试点,研究制定教育现代化的规划。医疗方面,切实解决人民群众的看病贵、看病难问题,包括提高医保补助标准和报销比例,今年将把医保异地就医住院费用报销扩大到全国范围。

 

楚天都市报:简政放权是总理力推的一件事,前年报告提到“有权不可任性”,去年报告总理将“简除烦苛,禁察非法”写入报告,今年是否会有新提法?

 

 

刘应杰:在政府建设方面,今年将进一步加大政务公开的力度。反腐方面,坚决查处侵害群众利益的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同时,强化督查问责,严厉整肃庸政懒政散政怠政行为。

 

楚天都市报全媒体记者 陈凌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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