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看起来像洗手池的地方,是收殓工作台。罗双方平时就是在这里为逝者整理遗容。神圣、冰冷…来到这里之前,脑海里闪过很多词,当真正走进去,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平静。
3月30日,小荆走进了位于荆州区北环路的荆州殡葬管理所。没有人愿意来到这里,但它却是有些人每天都要去的地方。罗双方就是其中之一,他是荆州殡葬管理所收殓工作人员。
他不只是入殓师
电影《入殓师》剧照
电影里的入殓师,西装笔挺、冷峻严肃,有点神秘。罗双方有点不一样,他一身休闲装扮,很热情。跟电影还有一点不同:罗双方不只是入殓师,除了为死者整修面容和身体,尽可能还原完整面容和身体,他还担任司机和运输员的角色。“我们每个收殓工作人员都是全能选手”,罗双方笑笑地说。
罗双方站在1号永别厅前
“坐着的不会化,躺着的会”,罗双方这样描述自己的化妆术。用清水帮逝者清洗干净,穿好衣服,然后开始为逝者化妆。清理面部之后,均匀地滴抹底霜,上底粉,再擦腮红,然后涂唇膏,纹眉,最后整理头发。完成整个过程大约需要1个小时左右。最麻烦的是用刮刀剃须,因为担心刮伤逝者,所以必须特别小心。如果逝者冰冻时间较长,则需要用温水处理一下,这样能使皮肤更有弹性。
为逝者化妆的工作与普通化妆用品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复杂的情况,需要进行防腐和整形工作,这就需要更长时间。进入这一行,罗双方经手的第一个逝者是一起凶杀案的受害人,当时尸体已经腐烂,爬满了苍蝇、蛆。“味道难闻,受不了”,现在回忆起当时的情境,罗双方记忆犹新,当时只有“忍着”。这样忍着忍着,两个多月过去,他也就适应了。
整理遗容用到的工具
2015年4月13日下午三点四十分,湖北省一架民用直升机在四川省资阳市乐至县作业时撞上高压线坠毁,驾驶员遇难。这名遇难驾驶员是石家庄人,在荆州定居。家人希望将遇难者遗体接回荆州,罗双方就承担了这项工作。中国人骨子里就有落叶归根的情怀。罗双方几乎每年都有这样的任务,驱车前往外地将逝者接回家乡,一路风餐露宿。
事故现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也许,罗双方最能明白这句话的意义。前年,二广高速发生一起车祸。凌晨1点,罗双方接到任务,由于下雪封路,平时只需要1个小时的车程,那天足足花了6个小时。
小荆坐上这辆车,罗双方说车的车厢就是停放尸体的
目前,荆州殡葬所收殓工作人员有5名,全是男性,实行轮班制。罗双方每天平均为3名逝者服务。多数情况是在凌晨收到任务。在值班的两天两夜时间里,他必须随时待命,就住在收殓车队值班室。
不大的值班室里摆放着两张床,里面有工作人员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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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都在殡葬所工作
罗双方的妻子邹巧
在和罗双方的聊天中,小荆得知,他的妻子邹巧也是殡葬所的一名工作人员,在火化中心工作。更让人惊讶的是,邹巧毕业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那年,父亲离世,为了照顾母亲,邹巧回到荆州,进入殡葬所工作。目前,邹巧的工作主要是业务洽谈等。出于对生命的敬畏、逝者及其家属的尊重,这大概也是唯一一个不允许微笑的窗口服务岗位。工作之余,能感觉到邹巧是一个爱笑的人。
罗双方和妻子邹巧
同样生于1981年的罗双方和邹巧能走到一起,也经历了很多。两人1999年相识,从朋友发展成恋人。邹巧在武汉上大学期间,罗双方就在武汉找了一份销售的工作。因为业绩突出,被派到黄石当了经理。两人经历了一段异地恋。后来,邹巧回到荆州,罗双方也申请调回了荆州。回到荆州后,罗双方尝试过做生意。最终,想过上稳定的生活,罗双方和妻子一样留在了殡葬所工作。现在,他们有一个3岁的女儿。说起女儿,罗双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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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美好的 生命是脆弱的
罗双方佩戴防毒面具
生离死别,几乎是罗双方每天都会目睹的场面。外人以为他已看淡生死,波澜不惊,殊不知,面对生命的逝去,他还是会感到揪心!去年,江津西路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名20多岁的小伙身亡。罗双方觉得很可惜!他遇到的最小逝者只有1岁。
罗双方准备搬运火灾中丧生的遗体
“雨还下得很认真”,罗双方边开车边说着。那天在从殡葬管理所开往火化中心的路上,我们就目睹了两起车祸。罗双方说,下雨天宁愿开得慢一点:慢一点也不至于丢掉性命。也许是应了那句话,重要的事说三遍。那天,小荆至少从罗双方口中听到了三次“生活是美好的,生命是脆弱的。”这话听别人说可能有点鸡汤味,但听罗双方说,却显得不一样。这是一个每天平均3次跟死亡打交道的人,告诉我们的。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罗双方没有工作照,朋友圈也鲜少有跟工作相关的内容。但关于“酒驾”的内容却有不少,他说“且行且珍惜”!
罗双方朋友圈截图
曾经听过一个说法,说人死后会减轻21克,那就是灵魂的重量。小荆问罗双方,遗体会变轻吗?得到的回答是,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罗双方和同事将遗体移动了差不多20米的距离,小荆能明显听到罗双方的喘气声。这大概也是荆州殡葬管理所没有女性收殓工作人员的原因吧。这不仅是对心理素质的挑战,也考验着人的体力。
罗双方和同事在搬运遗体
交流的过程中,罗双方问过小荆:你不害怕吗?我说:不怕。直到得知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冷藏柜里有遗体,当看到尸袋里包裹着遗体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这时候隐约觉得慌。
冷冻柜里存放着遗体
有些已经存放了好几年
小编语:
在认识罗双方和邹巧之前,我想象的入殓师是神秘的,每一个步骤都是充满仪式感的。其实,它作为一种职业,是如此必要又平凡。之所以认为它神秘,还是来自于误解和偏见。
我以为见惯了死亡的人,早已看淡了生死。其实,人心都是肉长的,都有对人世的悲悯。
生命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宝贵的,同时也是脆弱的。我们终将通往死亡的大门,关键在于这条路怎么走。罗双方说:慢一点!慢一点,才能好好欣赏、感知活着赋予我们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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